地震来临的时候，我拼尽全力将宿醉妈妈和姐姐从废墟中拖了出来。
可她们出来的第一件事，却是将手臂受伤的养弟送去治疗。
而我满身是血的被丢在废墟，
她们觉得我有力气把她们拉出来，就有力气离开，
却忽略了我布满鲜血的双手，和被钢筋贯穿的肚子，
也忽略了地面象征余震的细小波动……
......
1
原本富丽堂皇的别墅区此刻一片坍塌。
妈妈站在自家的别墅前，满脸狐疑的看着救援人员。
“你确定这下面是我儿子？不可能，他应该就在我们后面就出来了的。”
救援人员叹了口气，有些不忍道。
“确定是您的儿子，您放心，我们一定尽力救援的。”
“只是这边坍塌得这么严重，怕是您的儿子已经……”
一旁的姐姐沈明月皱了皱眉，眼神里满是怀疑。。
“他都有力气把我们拽出来，怎么可能自己还待在下面？”
“我们带着受伤的明朗都能跑出去，他那时活蹦乱跳的，怎么就逃不了？”
“是他给你们钱让你们这样说的吗？”
活蹦乱跳吗？
我冷笑一声。
那时地震来得又急又猛，全家却只有我一个人醒了过来，
在房子倒塌前刻从窗口翻了出去。
因为昨天是沈明朗的生日宴，所有人陪着他闹到大半夜，还喝了不少酒，
所以来不及醒来就被困在了别墅里。
我看着已经变形扭曲的别墅，全然忘了她们平日对我的冷待，只想着赶紧将她们救出来。
救援人员还没到，我只能找来平日除草的大剪刀，
不顾自己的伤和马上要到来的余震，一点点铲出一条通道，把昏迷过去的妈妈和沈明月拖了出来。
做完这些，我已经精疲力尽，双手也被根本不适合挖掘的剪刀磨得鲜血淋漓。
但我还是强撑着，想继续挖掘看看能不能找到沈明朗。
可在这时，沈明月醒了过来。
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直到看到已经倒塌一半的别墅，脸色才变了变。
“沈野，就你一个人逃出来了？妈妈和明朗呢？”
“你怎么这么自私啊！只知道自己逃命，连自己的妈妈和弟弟都能抛下！”
我无力的想要解释。
“那时太过紧急，我只能先……”
可沈明月不耐烦的打断我，厌恶道。
“行了，我懒得听你狡辩，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！”
她像是看不到我满手的血和苍白的神色，站起来急切的搜寻着。
妈妈也在这时悠悠转醒。
沈明月见状，着急的大喊。
“妈，明朗好像被压在废墟下面了，我们得想办法救他！”
“沈野，你发什么呆！要是明朗出点什么事，你就是最大的罪人！”
我苦笑一声，拖起疲惫的身体走过去。
哪怕到了现在，我的良知还是不允许我眼看着一条生命流逝。
沈明月和妈妈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里面的沈明朗身上，根本察觉不到我的异常。
也或许察觉到了，但根本不在意。
毕竟虽然将我找了回来，但在沈明朗这个养子面前，我这个亲生儿子，根本算不了什么。
三人齐力下，很快就挖出了一个更深的通道。
可通道太深，危险也是成倍增加。
我有些担忧的开口。
“要不还是等救援队吧，再挖下去，要是通道坍塌或者发生余震，我们也会有生命危险的。”
可沈明月杏眸恶狠狠的瞪我一眼，用力将我推开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？你之前一直针对明朗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，想害死他是不是！”
“我告诉你，要是明朗出事了，你也给我滚出沈家！”
妈妈也失望的看着我。
“沈野，明朗也是你的弟弟，你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？”
我半晌没有说话。
不是不想，而是不能。
沈明月的那一推，让我重重撞到了墙壁上，被一根突出来的钢筋扎穿了肚子。
2
鲜血流了满地。
我捂着肚子处的伤口，艰难的呼吸着，疼痛几乎将我的身体撕裂。
沈明月还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，可我已经听不清了。
妈妈突然奇怪的咦了一声，疑惑道。
“怎么突然这么浓的血腥味？你们谁受伤了吗？”
通道随着深入已经变得漆黑无比，所以她们根本看不清我的状况。
沈明月毫不在意道。
“都地震了，受伤不是很正常？也就沈野这种自己逃跑的自私鬼还能好好的。”
“快，赶紧接着找明朗吧，他一个人被埋在这下面，该有多害怕啊！”
妈妈有些犹豫。
“可小野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里面传来一声虚弱的哭喊。
“妈妈，姐姐，是你们吗？你们没事吧，我好痛！”
这样一打断，妈妈顿时将我抛在脑后，跟沈明月一起向里面行进着。
她们甚至不顾疼痛用手挖开那些碎石，一边温声安慰。
“明朗别怕，坚持住，是姐姐和妈妈来救你了。”
我听得心口一酸。
她们是我的亲生母亲和姐姐，我救她们是理所应当，
可看着她们为了沈明朗毫不犹豫的丢下我，我仍是一阵心痛。
何况这样温柔的话，她们从未对我说过。
沈明朗很快就被救了出来。
他运气还算好，只一条手臂受伤了。
可在沈明朗却拉着妈妈的手连声音都在颤抖。
“好痛，我的手臂会不会断了？”
“不要，我不想变成残疾！”
“妈，姐姐，求你们快带我去医院吧……”
沈明月急得不行，扶起他就往外面走。
妈妈也急忙跟着往外走，边走边回头对我喊。
“小野，我们先带着弟弟出去。”
“你要是累了，就先休息一会，我们等下就来接你。”
沈明月啧了一声，催促道。
“妈，现在明朗要紧，你管他干什么？”
“这种自私的人，碰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！”
我已经没有半分力气，身体也随着血液的的流逝而变得越发冰冷。
我想开口，想求她们不要再一次丢下我。
可她们还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。
她们经过我身边时，我用尽全身力气，伸出手碰了妈妈一下。
那样冰冷的温度，她应该能察觉到异常才对。
可她扶着沈明朗，脚步没有半分停顿。
那丝对我的愧疚在沈明朗面前，根本不值一提。
我眼睁睁看着她们迎着光走出去，
如十二年前一样，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黑暗里。
这一刻，我已经分不清心中更痛还是身上更痛了。
她们说会来接我，可我等了很久，她们都没有再出现。
直到余震来临，我在绝望中，被彻底压在了废墟下。
而此时，妈妈听着沈明月的话，自欺欺人的重重点头。
“没错，小野又没受伤，肯定能跑出去的……”
沈明月看了一眼面前惨烈的废墟，嗤笑道。
“妈，你就别担心了，没准沈野根本不在里面。”
“现在躲着不出来，就是想看我们为他担心呢，可别中了他的计。”
我的灵魂浮在空中，冷漠的看着这一幕。
可惜啊，要让你们失望了。
我的确死了。
很快，救援人员就把我那具僵硬扭曲的尸体翻了出来。
而所有人，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。
3
只见我的尸体上满是凝结的黑血，
双腿被碎石砸得粉碎，那双手亦是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。
“这……这是小野？”
妈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。
沈明月同样一脸震惊，拧着眉对救援人员喊道。
“不可能！你们是不是找错了，这不可能是沈野！”
“他好好的，怎么会连那个通道都爬不出去！”
我嘲讽的看着她们。
不怪她们如此，毕竟她们从来都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。
何况我的尸体歪折扭曲成一团，她们平日看都懒得看我一眼，认不出也正常。
救援人员没说话，从我身上翻出一条项链，道。
“你们看看吧，这是你儿子的东西吗？”
妈妈如遭雷劈。
我知道她认了出来。
那项链是我回来后她忘了我的生日，
被爸爸提醒后，从沈明朗一堆奢侈品里拿出来的赠品送我的，
我当作宝贝一样贴身戴了一年又一年。
可现在，这却成了我死亡的通知书。
妈妈颤抖着接过那项链，哀嚎一声扑到我的尸体上。
“小野，是妈妈对不起你！是妈妈害死了你！”
“当时我知道你想拉住妈妈，要是妈妈留下跟你一起就好了！”
痛苦的哀嚎声不断响起。
沈明月一直没说话，只是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，红唇被她咬的通红。
最终，她突然冷冷的开口。
“他死了不全怪他自己吗，谁让他受伤了不知道说，非要故作清高。”
“自己故意找死，还让活着的人伤心，真是自私到极点了！”
她满口责备，完全没有对自己亲弟弟的死亡感到伤心。
救援人员愣了愣，估计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。
他犹豫片刻，还是为我解释了一句。
“也许他不是不能说，而是不想说。”
“他本就处于脱力状态，之后不知为何，肚子又被一根钢筋贯穿，估计连说话都没力气了。”
沈明月一怔。
“被钢筋贯穿？不可能，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受……”
可她很快反应过来，看着我尸体上的那根钢筋。
上面沾满了早已变成黑色的血液，甚至还带着碎肉。
既然我在外面没受伤，那就代表我是通道里面受的伤。
沈明月想起她推我的那一把，脸色霎时白了几分。
可她到底没有说出口。
妈妈失魂落魄的抱着我的身体，也没有问。
反倒是救援人员叹了口气，不忍道。
“唉，这孩子是真惨。”
“余震来临时他虽然被困住，但运气好给他留了一块空间，等到救援就肯定能活下去。”
“可惜他受伤太重，反倒因为失血过多而死。”
“死之前他也奋力挣扎过，他面前的那块石头上满是抓痕，可惜最后还是……”
沈明月和妈妈猛的抬头，看向那块石头。
只见石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带着鲜血的抓痕，
她们甚至能从其中感觉到，那时的我该有多绝望。
妈妈痛苦的捂着胸口，险些晕过去。
而本在国外出差的爸爸也在这时终于出现。
可惜，这个家里唯一疼我爱我的人，在千里迢迢赶回来之后，
看到却是我凄惨扭曲的尸体。
4
“小野……”
爸爸身体踉跄了几下，颤颤巍巍的走过去，擦去我脸上的脏污。
妈妈呜咽的哭喊声，从一侧传来。
“对不起，是我没有保护好小野，都是我的错！”
沈明月也许是不敢，沉默着没有开口。
爸爸红着眼眶，原本高大的身躯佝偻着，仿若一瞬间老了几十岁。
牙呲欲裂的对着她们咆哮出声，
“我走之前这么说的，我告诉过你们最近可能有地震，让你们注意一些，为什么你们三个都完好无损，偏偏我的小野变成了这样。”
我心中一阵心酸，飘到他身边想要抱抱他。
可一个死人，如何能接触到活着的人呢。
妈妈和姐姐听着爸爸的质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，
爸爸似乎也没指望听到她们辩解什么，只是紧紧的盯着我的身体痛哭流涕。
许久，爸爸才止住泪，一言不发抱起我的尸体。
妈妈猛的抬头，死死抓着不肯放手。
“你要带我儿子去哪？”
爸爸面无表情道。
“小野在生前就说过，要把遗体捐献给研究院。”
“我现在就要送他过去。”
妈妈不可思议的大喊。
“研究院？小野都已经成了这样，还要去给他们解刨做实验吗？”
“不，我不允许，小野不懂事，难道你也跟着一起吗！”
我不由得冷笑。
看吧，就算她在为我的死而伤心。
可在她眼里，我还是那个不懂事且自私恶毒的儿子。
爸爸冷冷看她一眼。
“我知道你一直偏心明朗，可这是小野最后的遗愿，松手！”
妈妈一愣，抓住我尸体的手慢慢松了开来。
沈明月不知想到了什么，紧张的问道。
“沈野他答应捐赠的，是什么实验？”
爸爸目不斜视，淡淡道。
“记忆提取。”
沈明月僵在原地，面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我饶有兴致的看着，知道是因为什么。
不仅仅是因为她间接害死了我，
还是因为以前，她和沈明朗一起对我做的那些事。
等在医院的沈明朗知道提取记忆的事情后，他表现得比沈明月更加慌乱，
眼底满是恐惧和焦躁。
可在爸妈面前，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，只能状似撒娇的埋怨。
“哥哥也真是的，怎么能答应做这种实验呢？”
“尸体被解刨成那样，惹得爸妈为他伤心。”
沈明月也迫不及待的接茬。
“就是，死都死了，还不让人清净点，第一次见死人给活人惹麻烦的。”
“爸妈，我看要不就算了吧，赶紧把他埋了一了百了。”
妈妈头疼的揉了揉眉心，
眼底因我的死而血丝密布，但仍不耽误她附和沈明朗两人的话。
“是啊，小野从小就这样，总喜欢把整个家闹得鸡犬不宁。”
“沈庆国也真是的，连这种荒唐的要求居然也会答应。”
她语气责备，没有因为我的死而收敛分毫。
爸爸低着头，没有理会三人的埋怨斥责。
可房间内外都布满了保镖，
爸爸明显是铁了心要带她们一起观看我提取出的记忆。
很快，科研人员就将存取我记忆的机器送了过来。
沈明月烦躁的开口。
“沈野这种人的记忆有什么好看的？估计全是见不得人的恶毒心思。”
说完，她带着沈明朗就想离开。
可爸爸伸出手重重按在她肩膀，声音冷沉。
“都给我坐下。”
沈明月精致的面容被惊慌爬满了一瞬，还是跟沈明朗一起坐了下来。
两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。
沈明月表面不耐，实则身上已经冷汗连连。
沈明朗更是攥紧拳头，吓得脸色惨白。
我兴奋的飘在一旁，迫不及待想看看她们接下来的反应。
很快，机器上就开始播放起了画面。
5
那是我被找回来之后的大片记忆。
父母替我办了转学，将我从那个山沟沟里转到了沈明朗和沈明月所在的学校。
我开心又激动，满心以为自己开始了新的生活，再也不用活在没有饭吃还要被人打骂的噩梦之中。
可殊不知，新的噩梦才悄悄开始。
转学的第一天，我就莫名遭遇了霸凌。
那些人有男有女，却无一例外围在我身边大肆嘲笑。
他们说我是山里来的土狗，一身鸡鸭猪羊的屎臭味，污了他们的鼻子，脏了他们的眼睛。
然后他们借此把我按在厕所的水槽里，
冷水一桶一桶的浇到我身上，肆无忌惮的对我谩骂侮辱。
还美名其曰是帮我洗掉身上的臭味。
我想要反抗，可到底只有一个人。
只要我稍微表现出半点抗拒，就会遭受更加凶狠的殴打和侮辱。
一直到放学，我才满身脏污的走出学校门口。
可就算到了家里，也同样没人替我出头。
因为我的回来，沈明朗闹脾气离家出走。
妈妈和沈明月急得不行，根本没空理会刚回家的我，满门心思都只想着哄沈明朗开心。
我只能忍着难过与屈辱，一日又一日的承受着越来越过分的霸凌。
直到第六天，妈妈和沈明月带着哄好的沈明朗回了家。
我犹豫了很久，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。
在我的预想中，即便妈妈偏心沈明朗，但起码也应该不会忍心看我白白受欺负。
可没想到，她皱了皱眉，第一句话却是——
“小野，撒谎可不是好习惯。”
“那个学校校风严格，绝不会允许发生霸凌这样的事。”
“而且你姐姐和明朗都在那里上学，从没遇到过这种事，要是你真被欺负了，为什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？”
我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，满心期盼瞬间凉了一半。
妈妈却不为所动，严厉的盯着我。
“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们为了明朗冷落了你，可你不在的这些年，是他一直陪着我。”
“就算你才是我的亲生儿子，但在我眼里，你们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我不会为了你，弃他于不顾。”
我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却被她语气中的责怪堵得说不出话。
明明我什么都没做，只是被欺负了，下意识向自己的妈妈求救。
可为什么，她却能为了别人，将我的本意扭曲得这样不堪，浑然不顾我的感受。
即便在面对自己被拐卖了十二年的亲生儿子时，人的心还是可以偏到这程度吗。
或许是我的神情太过难看，妈妈的脸色缓了缓，叹了口气道。
“算了，你毕竟在那种落后的村子里生活了十几年，也不能怪你染上撒谎这种恶习。”
“你以后少动些歪心思，好好上学，妈妈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个。”
我不知为何，忍不住笑了一声。
妈妈身后的沈明月瞪我一眼，不耐烦的催促。
“妈，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？”
“明朗刚刚回来，你也不想他再因为某些人离家出走吧。”
某些人三个字被她咬得很重，意味不言而喻。
妈妈却像是听不懂，心疼的把沈明朗搂在怀里，柔声道。
“明朗乖，别生妈妈的生气了，今晚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香菇猪肉饺怎么样？”
沈明朗靠在她的怀里濡目的回应。
“好，那我相信妈妈，我其实也是担心哥哥回来了，你们就不爱我了。”
沈明月高兴的揉了揉他的头发。
我看着她们三人其乐融融，终于清楚的意识到。
就算我回到了这个家，也仍旧是一个陌生的局外人罢了。
她们三人相携着向厨房走去。
路过我身边过，沈明朗转头朝我看了一眼，眼里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。
我没说话，因说什么都毫无意义。
到了晚上，我出去上厕所，却听到沈明朗的房间里，传来他跟沈明月窃窃私语的声音。
“是啊，当然是我叫人这样做的啊，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们不会不疼你了吧。”
“你离家出走的这些天，都不知道我跟妈有多担心你，生怕你在外面受委屈！”
沈明朗嗓音雀跃到道。
“真的吗？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？毕竟他才是你的亲弟弟。”
沈明月哼了一声。
“沈野算什么东西，在我心里，只有你才是我的弟弟！”
沈明朗愉悦的笑了一声。
“谢谢姐姐，姐姐你对我真好。”
6
随着机器里沈明朗的声音落下，房间内也陷入一片寂静。
沈明月的眼珠不安的转动着，强撑着解释道。
“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做，我只是喊人去吓一吓他，这是他们自作主张的，我要是知道，我肯定会制止的。”
“而且我也是为了一家人能够团圆，我又没有真的去害他！你们也看见了，是他先对她们冷脸的，他要是和明朗一样友善，他们怎么会这样做。”
她越说越理直气壮，最后竟摆出一副好姐姐的架子，挡在沈明朗的面前昂着头道。
“反正你们要怪就怪我吧，这一切跟明朗没关系，都是我自作主张。”
妈妈满脸不可置信，听到沈明月的话，更是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啪！”
响亮的巴掌声响起。
妈妈一巴掌扇在沈明月脸上，愤怒的嘶吼。
“沈明月，小野是你的亲生弟弟！”
“你这样对他的时候，就没想过小野会有多难过吗！”
“他那时才刚回来啊，你不关心他也就算了，怎么还敢做这样的事！”
是啊，我也没想到，我回来后受到的第一份屈辱，会是由我的家人赠予。
可看着母亲为我气急败坏的模样，我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。
那一点本就为剩不多的亲情，早在我死的那一刻，就消失殆尽了。
沈明月捂着脸上通红的巴掌印，眼中却仍是不服气的神色。
沈明朗小心翼翼的站在了她前面，红着眼眶道。
“妈妈，你不要打姐姐，她也是为了我……”
可话还没说完，就被爸爸冰冷的眼神吓得吱了声。
毕竟他最后愉悦的笑声，同样被所有人听到了。
他并不无辜。
妈妈打完沈明月，却并没有冷静下来。
她捂着脸，懊悔的喃喃。
“我也有错，当时他明明向我求救了，为什么我没有相信他！”
可没有人回答她。
沈明月依旧不忿，沈明朗躲在阴影里，眼中怨恨一闪而过。
只有爸爸眼睛湿润着，看着画面里的我无声的擦着眼泪。
我飘到他身边，即便知道无法碰触，也还是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手。
“爸爸，别哭。”
机器短暂的黑屏过后，开始播放我印象最深的第二段记忆。
那一天，我在校外碰到了沈明朗。
他和几个社会打扮的青年站在一起，手上拿着烟，正满脸享受的吞云吐雾。
我愣了愣。
毕竟平时沈明朗虽然跟我不对付，但据说因为我的回来得了抑郁症，在家里很是乖巧。
别说是我，就算是妈妈和沈明月，估计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。
沈明朗看见了我，眼中闪过一抹慌乱。
但很快，他不知道对那几个青年说了句什么话。
他们吊儿郎当的看了我一眼，就嬉笑着朝我走过来。
“喂，听说你是沈明朗他哥？”
“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，你敢欺负沈明朗，就是跟我们作对，知不知道？”
我敏锐的察觉到危险，慌忙转身想走。
可其中一个男人却一把抓住我的头发，将我扯进了巷子里。
我痛得眼前发黑，等反应过来时，我已经被他们压在肮脏发臭的地面上。
一抬头，便看到沈明朗居高临下的看着我，脸上带着快意的笑。
“沈野，你为什么要回来呢？”
他蹲下来，拍了拍我的脸，旋即又一脚踩在了我的胸口，神情瞬间变得冷厉。
“要不是你，我还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。”
“既然已经被拐了，为什么不认命？老老实实呆在那里当一辈子的垃圾不行吗？非要来做我的绊脚石！”
他越说越愤怒，抬起脚对着我狠狠地踹了十几脚。
我被踹的腹痛不已，其中有一脚还踹在了脸上，嘴角也被撕裂溢出血来。
沈明朗看到我狼狈惨烈的模样，又恨恨踹了我好几脚，才终于满足的收了手。
那些男人看到这种场景，兴奋的舔了舔唇。
“沈明朗，你还真是下得了手啊。”
“我听说你当初被沈家收养，就是因为他丢了，那他也算你半个恩人吧。”
“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恩人的？”
他们嘴上这样说着，可看着我的目光却满是嘲弄不屑。
有人走过来踢了半死不活的我一脚，啧啧道。
“不过就他这副小丑的模样，确实比不上你。”
沈明朗得意的哼了一声，看着我轻蔑道。
“沈野，你回来了又怎么样？”
“你的妈妈和姐姐，喜欢的都是我，你回来也是自讨苦吃。”
“有朝一日，我一定把你从沈家赶出去！”
几个男人吹了声口哨，笑眯眯道。
“沈明朗，你想毁了他，我们可以帮你啊。”
7
他们凑在一起，充满恶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，低声说着什么。
我的脊背被他们看得一阵发麻，不知哪来的力气，爬起来拼命往外跑。
一边跑一边大喊。
“救命，救命！有人要杀……”
可还没跑出巷口，就被人狠狠箍住脖子甩在墙上。
脖子处的力度越收越紧，窒息的痛苦充满了我的脑海。
我无力的挣扎着，眼睛翻白，已经连呼救都发不出了。
直到这时，沈明朗才眼睛一亮，点了点头，指着我道。
“那先把他的衣服，扒了吧。”
下一秒，紧紧箍住我脖子的手松开。
可身上的衣服却应声而碎。
几个男人围着我，不顾我的挣扎，将我的衣服扒了个干净。
我抱着自己，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，看着站在后面看戏的沈明朗，第一次开口哀求。
“沈明朗，我是你哥哥，你……”
沈明朗眼中凶光一闪，气急败坏的喊。
“闭嘴！你这种垃圾，没资格当我哥哥！”
随后，他们将我摆出各种屈辱的姿势，抓着我的头发，强行将我的脸暴露出来。
沈明朗就站在那里，指挥着那些男人摆弄我，拿着手机录了无数视频，拍了无数照片。
直到天色渐暗，沈明朗玩累了，才摆弄着那个可以毁掉我的手机，淡淡警告我。
“沈野，你要是敢跟妈妈告状，那这些视频和照片，第二天就会出现在网上。”
“我连价格都想好了，就六块钱一份怎么样？”
“六块钱就能买到你这个卖屁股的婊子的私密照，应该会有不少人感谢我吧。”
我没有回答，徒劳的抓起衣服遮住自己。
在沈明朗越发阴冷不耐的目光，我终于开口。
“我不会说的。”
声音已经嘶哑到像刀刮磨石。
但沈明朗很是开心，笑着带人离开了。
那天晚上，我很晚才回去。
可妈妈并没有问我为什么。
因为她陪着抑郁症病发的沈明朗去了外面散心。
听说是沈明朗听到了同学们对他身世的风言风语，郁结于心了。
屏幕再度暗了下来。
代表着这段回忆的结束。
妈妈瞳孔紧缩着，半晌没有反应过来，只有猩红的眼眶昭示着她的不平静。
沈明朗低着头，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。
可素日对她无比溺爱的妈妈这时却无视了他的害怕和恐惧，扯住他的头发愤怒嘶吼。
“为什么？我对你这么好，你为什么还要去害小野！”
“难道你跟我说的那些，你把他当亲哥哥的话都是假的吗！”
“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！那是我的亲生儿子啊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！”
沈明朗痛得大叫，眼泪唰得一下就掉了出来。
“妈，我那时候只是不懂事，我怕你们被沈野抢走才会这样的！”
“我只是太在乎你们了，妈妈，求你放过我一次吧！”
“以后……以后沈野不在了，我会代替他好好孝敬你们的！”
沈明朗哭得悲惨至极，却还不忘为自己辩解。
手指也悄悄拽了拽一旁的沈明月，眨着泪眼向她求救。
原本因为沈明朗做的那些事也有些神情复杂的沈明月顿了顿，还是把沈明朗护在身后。
“妈，明朗那时候还小，因为害怕做出这种事也无可厚非。”
“说到底，就像他说的，只是他太在乎我们了，不想我们被人抢走。”
“而且那些视频和照片，明朗不也没放出去吗？”
妈妈眼睛猩红。
“没放出去就可以代表没发生过吗！”
“她也是男孩，难道不知道这种事对一个男孩来说折辱意味和伤害有多大吗！”
沈明朗瑟瑟发抖的躲在沈明月身后，不停的道歉。
“对不起妈，我知错了，我真的知错了。”
“求求你原谅我，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妈妈喘着粗气，捂着脸颓废的坐了下去，痛苦的喃喃。
“小野，他遇到这些，为什么不跟我说？”
“我是他的妈妈，我会保护他的啊！”
一直沉默的爸爸冷冷道。
“因为他不相信你了。”
“更怕你再跟他说，他遭遇这些，都是他自己的错。”
妈妈一愣，明显反应了过来，更加悔恨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，呜咽道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小野，对不起……”
8
我漠然的看着。
是啊，我为什么不说呢。
因为我怕她说是我心理变态喜欢男人，不知羞耻勾引别人。
怕她说为什么别人碰不到，偏偏就我碰到了这种事。
毕竟我的妈妈，永远比别人更懂得如何羞辱我。
沈明朗见妈妈放过了他，缩在沈明月身后，微微松了口气。
但他不知道，更精彩的，还在后面呢。
这一次，沈明月还会护着他吗？
我一想，就觉得无比期待。
机器屏幕再次亮了起来。
第三段回忆，是我被绑架了。
但不止我一个，跟我一起的还有沈明朗和沈明月。
沈明朗醒着，沈明月却被打得满身是血，已经晕了过去。
出乎意料的，绑架我们的人，却是上次跟沈明朗一起侮辱我的人。
领头的男人叼着烟，一脚踹在沈明朗肚子上，恶狠狠的问。
“钱呢？”
“不是你说的，只要把你们绑了，沈家就会送钱过来吗？”
沈明朗脸色惨白，却强撑着露出个讨好的笑。
“周哥，再等等，她们一定会给钱的！”
男人不耐烦的拍了拍他的脸。
“别在这套近乎，要不是你是沈家少爷能从你身上捞点钱，你以为我们会听你的话？”
“这次我们按照你的指示把人绑了，要是拿不到钱，我不会放过你！”
沈明朗连连点头，还不忘抱怨。
“都怪那个死老太婆，沈家那么大个公司，就找她要个几十万都不愿意给。”
“沈明月也一样，平时摆着富婆的谱，天天说我是她最疼爱的弟弟，还不是一谈到钱就翻脸！”
“果然，这些沈家人都跟沈野一样，贱得不行！”
“周哥，多谢你帮我狠狠教训了她，要是沈家不给钱，你就把沈明月的一只手剁了送过去，我就不相信他们还敢不给！”
说这些话的时候，沈明朗脸上哪还有平日的脆弱模样，眼中满是狠辣。
男人嗤笑一声，没有说话，反倒饶有兴致的看向不知何时醒来的我。
我已经听懂了。
沈明朗找的这些人，表面上听他的话，实则就是在他身上捞钱。
现在捞不到了，就伙同沈明朗一起把我们绑架了，想要靠我们来勒索沈家。
沈明朗看到我醒了，脸色一变。
“你都听到了，是不是？”
我对上沈明朗阴冷的眼神，一边不动声色的解开绳子，一边冷静道。
“你手上有我的照片和视频，我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“而且沈家人对我也并不好，我没必要为了他们得罪你是不是？”
沈明朗一愣，旋即鄙夷的看我一眼。
“你倒是够狠心。”
我没说话。
这些人似乎是第一次干这种事，绳子绑得并不牢靠，很快就被我挣了开来。
男人已经去了外面守着，沈明朗装模作样的被绑在那，打定主意要把戏演到底。
我看了看仍在昏迷的沈明月，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。
或许是我运气好，一直没人发现我。
可我没想到，眼看我就要逃到马路上叫车的时候，废旧仓库里突然响起沈明月气急败坏的喊叫。
“沈野他逃走了，你们还不快去追！”
“这个贱人，居然敢丢下我和明朗私自逃跑！”
“我们不好过，他也别想好过！”
9
绑匪被惊动，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，很快就把我抓了回去。
随后在沈明朗的煽风点火，沈明月的冷眼旁观下。
几个男人竟真的将我压在了身下，当着他们的面，对我轮流侵犯侮辱。
最后她们被沈家赎走，而我满身脏污鲜血，奄奄一息的躺在仓库里。
我听到妈妈问她们，我去了哪里。
可她们只是嫌恶的说，我丢下她们逃走了。
妈妈还生气的骂了我几句。
却不知道，一门之隔的房内，我正被去而复返的男人，拉开大腿，狞笑着进行第二轮侵犯。
后来要不是爸爸报了警，警察找到了我。
我也许会就那样凄惨而屈辱的死去，死都难以瞑目。
随着最后一个画面消失，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。
沈明月瞪大眼，看着眼前面如死灰的沈明朗。
随后一脚狠狠踹到他身上。
“你叫人绑架我们，居然还想割我的手！”
“你害我误会了小野那么多年，害得他落到那个地步！你该死！”
她掐着沈明朗的脖子，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狰狞。
尖锐的美甲挤进肉里，可她却丝毫没有收力。
沈明朗疯狂挣扎着，甚至伸出手向妈妈求救。
可妈妈满脸冷漠，走上前时，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。
随后在沈明朗凄厉的尖叫声中，一刀插进了他的肚子里。
随后是第二刀、第三刀、第四刀……
直到沈明朗死得不能再死，妈妈才扔下刀，抹去脸上的血，又哭又笑。
“小野，妈妈给你报仇了，你高不高兴？”
我心中冷漠，不觉得高兴，也不觉得解气。
机器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后续的记忆。
但大抵都是难过痛苦的。
沈明月和妈妈呆呆的看着，直到播放到那时地震，我拼命将她们救出来的场景。
以及我在死前最后一刻，在黑暗中疯狂抓挠着石块的场景。
那样绝望，那样痛苦。
她们才再也忍不住，痛哭出声。
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妈妈尖叫一声，从窗户一跃而下。
二十多层的高楼，瞬间死无全尸。
沈明月愣了愣，慢慢跪在地上，看着屏幕上记忆播放完毕，最后定格在我笑着看向镜头的模样，呆滞的开口。
“小野，这就是你对我们的惩罚吗？”
我没理他，看着一旁的爸爸。
转眼之间，沈明朗死了，妈妈也死了。
可爸爸却似乎并不伤心，只是留恋的摸了摸屏幕上我的头发。
我再次红了眼眶。
事到如今，我对沈家早已没了爱恨，但唯独爸爸，是我唯一牵挂的人。
也不知道他看到我受过的这些苦，该有多难过。
半晌，爸爸才哑声开口。
“我会沈家所有财产捐给慈善机构，为小野祈福。”
“沈明月，从今以后，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“我不再是你的爸爸，你也不要来找我，我不想再看到你。”
沈明月猛的抬头，却只能看到爸爸冷漠的背影。
她疯了一样追过去，可只是转眼，爸爸就消失了。
她在一瞬间，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孤儿。
后来，我没再见过沈明月。
听说她自那之后穷困潦倒，无法接受落差而选择了吊死在出租屋里。
我没有在意。
灵魂在慢慢变得虚幻，我知道，我该离开了。
眼前的爸爸似乎感觉到了什么，看向我的方向，眼里有泪。
我朝他笑了笑。
爸爸，再见了。
要是有来世，我还要做您的孩子。
更新时间：2025-04-16 01:43:45